玫糜

你为什么不先定义一下自己有没有脑子再定义什么是攻控?

《独》

*金光瑶主角,金光瑶视角,恶友友情向,薛晓CP向

*此文为薛晓下篇《失而复魔》基础

*鳏,寡,孤,


世人皆道你死不足惜,我偏要你风光下葬,方便你夺舍。我相信,以你怨气之重,总有一日,我会在这人间与你重逢。


“若非仙督遍寻仙药大力相助,外子一定早已撑不下去。您于我的恩情重如泰山,贱妾已然是无以为报,” 孔家夫人孔黄氏将身后大箱小箱的礼金明细放至金光瑶手中,目光挚诚,言辞恳切,“如今这份小礼仙督若再推辞,贱妾可真无地自容了。”


金光瑶却递回,放平姿态和悦道:“金孔二氏一衣带水,理应患难相携,更何况孔皆文家主惊才绝艳,金某愿任人唯贤,如今孔兄有难,我自当帮扶。莫说皆文兄只要几粒小小丹药,就是要闯那夷陵老祖的尸山尸海,也要尽力去救,说到无地自容,金某才是要愧于只赠了木桃,却收了孔夫人的琼瑶才是。”


那孔黄氏也是个侠肝义胆烈女子,听罢,当即感激异常,红了眼眶道:“仙督厚泽深仁,外人道听途说,只说仙督手段了得,而今妾身才明白,那都是外人嫉妒您。皆文得您另眼相待,是三生有幸。贱妾就在这里替不中用的外子做主,若您收下贱妾这份薄礼,就是不嫌弃孔家六十二口老小,孔家甘愿并入金家,做金家旁支,等皆文身体大好,便做入族礼。这回您要是再谦让,贱妾回去怎么面对族众?”


金光瑶心道好个至情至性简单人,我这里还没用力激,你便这般好相与,省我不少事。于是起身,端出一派温良恭俭让,与孔黄氏恭维一番,才收下了孔家的礼物。


将孔黄氏送走后,金光瑶摆弄了几下箱子里的珊瑚翡翠,虽觉没甚新鲜,但挡不住他心情好,便挑了些上好珠宝,装进他为秦愫新挑的梳妆匣里,往秦愫房里去了。


“阿愫,”金光瑶见秦愫对着菱花发愣,便油腻了腔调,笑意款款道,“你还在生闷气?”

他这妹妹被他圈养宠爱,纵使年过三十依旧烂漫仿若少女,一张脸荔枝般晶莹剔透,软糯娇憨,不谙世事。今日他高兴,看秦愫这小脾气都觉得有趣。

金光瑶见秦愫嘟着小脸,扭头不理他,他单膝跪地,仰脸求饶道:“都与你说过了,是那女人自己贴上来,你该信我的,我即便喝醉酒都不会犯错,更何况当时清醒着呢。”

说完,突然将手放到秦愫腋窝,挠了起来:“哦~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心,没事做便要找点醋呷折磨我是不是?”

秦愫怕痒,突然被捉住软肋,差点喷笑,又因内心抑郁悲伤,顿觉羞辱,恼羞成怒地拍掉金光瑶的手,讽刺道:“我倒希望你能犯点错,至少证明你那里还……”未说完,她也觉得自己言重,便红了脸,扭身坐着去了。


金光瑶好心情被泼了一盆冷水,不再玩笑,只是轻轻将木匣放下,打开,宠溺道:“阿愫,孔夫人送来了些礼物,那孔家也算是殷实大户了,这些小玩意儿你从来都喜欢,看看有没有中意的,前面还多着呢……”

秦愫看着最上面那一串红珊瑚,想到当初阿松最爱摆弄这些珠子,刚压抑下去的羞怒悲恸又涌上心头:“我何时喜欢这些小玩意儿,喜欢这些的早就没命来玩了。这辈子再没个儿子能一起玩,我要来这些有什么用?”说完一扯,珊瑚珠跳跃着散落了一地。

金如松因为金光瑶为人所害,金光瑶也悲痛欲绝,也已为孩子报仇雪恨,再因为这个迁怒金光瑶实在是没有道理。然而阿松就算没了,她还可以生第二个、第三个,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何成亲近十四年,金光瑶再不愿意真正占有她。或宗族事忙,或为祭奠阿松,或小时候在青楼长大恶心了这种事,这些理由用了这么多年,她想信都无法信了。哪个正常男人成了亲还自愿当和尚的?就算他要当和尚,让自己再做一回母亲再去念经不行吗?


她怎么都想不通,成亲前还好好的,怎么成亲后金光瑶突然就得了这种断子绝孙的病。


金光瑶无奈透顶,一口气闷在胸口,却是没法排解。这是他老子给他挖的深坑,他自认如履薄冰,可千算万算,没算到这个坑如此防不胜防,只能认栽。再憋屈也要忍。

“阿愫,”金光瑶轻柔地理了理秦愫的头发,“消消气,好好用晚饭,晚上……你好好休息,我就不陪你了,晚上我还要和二哥夜谈。”

秦愫突然委屈地掉了眼泪,声音颤抖:“阿瑶,你不怕你一辈子膝下无子,老来无依吗?可……我好怕。”


“别多想了。”金光瑶和蔼可亲地笑着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他不再自讨没趣,摇了摇头,转身走了。


然而,在秦愫那里的不痛快终究是小事,改变不了金光瑶正春风得意的好心情。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,但只要权钱在握就比别人多快乐一二。他娘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不涉及族外,再和他闹都闹不出闺房,闺房之中,他的难过和对秦愫的心疼是情真意切的,出了闺房,他的意气风发和风光无限也是真情实感的。在外面,他依旧是光风霁月好仙督。


这个月,金光瑶一直与蓝曦臣策划下月清谈会之事,但孔家的归顺是件大事。遂这之后第三天,金光瑶开了个金家众族的家宴。他端坐主 | 席,今时不同往日,他得金玉粉饰,一派居上位者的尊贵从容,举杯宴请金家众宾客。

觥筹交错间,金鳞台如这十几年一样,华美,奢靡,艳丽,金星雪浪摇曳生姿,盛放之下,散发出一种开到极致后将要腐烂的香味。


金光瑶将孔家这块肥肉将要并入金氏的消息“无意间”放出,自然是得了众人的一番恭维,以及私下里的几分忌惮。金光瑶满意于众人的表情,身子终于放松下来,开始专心欣赏舞娘的歌舞。

突然门口骚动,有下人来报,是苏宗主来了。金光瑶顿时笑逐颜开,高声道:“悯善来了,这几日在外帮我操劳辛苦了,快入座,正好接风洗尘。”

苏涉脸色有些苍白,看起来确实劳累,他听罢笑着向金光瑶走来:“无妨,仙督不用管我,不过几个走尸异变,没什么大事。”众人一听,便也不再好奇,该吃吃该喝喝。

苏涉背对众人,收敛了笑容,走近金光瑶,对着金光瑶使了个眼神,让他随自己来。

金光瑶笑容丝毫不变,站起来扶住苏涉,拍着他的肩膀:“我看你风尘仆仆,不要硬撑着饮酒,走,我带你去休息。”

苏涉嘴上说着不敢不敢,金光瑶恭维说笑,说我可不能怠慢苏宗主,慢慢地二人便一起离开了家宴,远离了众人的视线。

见没人,金光瑶立刻敛容:“悯善,何事?”

苏涉颇有深意地看了金光瑶一眼,刚想开口,却又吞了回去:“宗主,您随我来。”

金光瑶眉峰一挑,也只能安下神思随他走。


行至后院一屋前,苏涉点头示意金光瑶就是这里,金光瑶抬腿刚要进,苏涉突然揽过他的肩膀。

“宗主,”他看着金光瑶的眼睛,“您还请……节哀吧。”

金光瑶眼皮狂跳。他定定心绪,轻轻推开了房门。


屋内孤零零的一张床板上,躺着一具肮脏的黑衣尸体。


血淋淋尸身刺眼的空洞,原来是缺了左臂,僵硬的右臂直直地向上举起,配合着睁大的双眼,显得十分荒诞滑稽。


金光瑶一个趔趄,向后退去,抓住了门框。


他红润白皙的脸庞,已是血色尽失,僵硬地转头看向苏涉,苏涉垂着手低着头,一点希望都不再给他,已然给了他答案。

金光瑶深吸一口气,将空气中的干涸的血腥味尽数吸入,激得他想呕,又激得他彻底冷静下来。

他仰了仰头,缓缓开口,一字一字,沉声道来:“还是那俩干的?”

苏涉总是沉醉于这样杀伐果决的金宗主的,他盯着金光瑶睥睨的眉眼看了几眼,开口道:“是,莫玄羽,蓝忘机。”

金光瑶冷笑一声:“果然是他们,我的猜想无疑是对的了。聂明玦那手,是不是也被夺走了?”

苏涉弯着腰:“是。”

金光瑶眉头紧锁,眼里精光闪烁,道:“现在他们有了这么多线索,下个月清谈会,他们可能会来找我。”

“宗主,那怎么办?”

金光瑶一派从容:“无妨,见招拆招。” 

说完,他看向床上那具尸体:“我当日去告知他,我说我怀疑小羽可能已变成魏无羡,叫他小心时,就预感到,他要惹事。”

苏涉道:“他不惹事,也不是他了。”

金光瑶笑起来:“是啊,难为他为了个玩具,十几年不惹事。都不像他了。悯善,讲讲吧,他怎么死的?”

苏涉说:“我当时受伤,也是力所不逮,了解得不真切,但似乎,他是想让莫玄羽修补晓星尘魂魄,却被抢走了锁灵囊,于是他发了疯一定要和蓝忘机对打……”


金光瑶抬手,止住苏涉的话:“好了,别说了……”随即他闭上眼,又吸了一口这尸体味道。

苏涉又道:“宗主,杀薛洋一行人中还有金小公子,小公子是被人引去的,此事必有蹊跷。属下定将一一查明。”

金光瑶睁开眼,狠厉一闪而过:“不,这件事,我自己来查,你按原先计划,好好跟着那俩,有情况,一定要及时应变。”

苏涉听闻最后一句,立刻跪下,衷心道:“宗主,这次非是属下无法救薛洋,实在是情势所迫……”

“好了,好了,”金光瑶扶他起来,拍了拍他作安抚,“你想太多了,我从未怪过你,你的难处我何尝不懂,我只谢你耗费功力把这具尸体带回来,别无他想。”

他看着苏涉的眼睛,眼中全是信任,和因亲近展现出来的脆弱,说道:“你我之间不用多说,你还信我,就快回去休息,剩下的事,我自己处理。”

苏涉低头望着这双眼,心下一片柔软酸痛,立刻点头,贴心地为金光瑶关上门,回去休息了。



听着苏涉离开的脚步声愈来愈远,屋内只剩一人一尸,浑浊的空气滋生窒息的悲伤,将金光瑶的防线渐渐腐蚀。

他低着头,慢慢将伫立在门前的身躯向后转,慢慢抬起了眼。

一眼血红。

他坐到床前,看着血块和泥土粘在眼前这张可爱到邪气的脸上,缓缓握住了尸体那向头顶抻着的右手。


“昨天阿愫还说我,说我不怕膝下无子,老来无依,”金光瑶拿额头抵住这只右手,“今日就应验,现世报可真是……”



“薛公子……你许久不来,来了就睡,真是好兴致。”

金光瑶笑了笑:“也罢,薛公子好好在这里躺着,我与你讲个故事……”


“说是一个小少年,年少时遇见了一个和他截然相反的人。

不知为何,这世上,两个极端,比两个同类还容易互相吸引。

于是,那个人对他穷追不舍,他也觉得非常有趣,便把那人当玩具,陪着那人玩游戏,玩着玩着,他就把那个人玩死了。他不高兴,说大家一起玩,你怎么半途而废呢?为什么不跟我玩了,快起来跟我玩啊,他等啊等,终于,等到有一天,他把自己等死了。”


“世间八苦,生老病死,怨憎会,爱别离,求不得,五阴炽盛。其中,唯求不得最苦。”


金光瑶冲尸体一挑眉,笑道:“薛公子,你说可笑不可笑?这当真是个无聊至极的笑话。虽然无聊,每次想起来,却还是……笑得我眼眶都疼了。”


“这样吧,这个无趣,我再与你讲个故事。”

“有个年轻人,打下生就活得压抑,他好也好得压抑,坏也坏得压抑,他不敢坏在明面上,可他明面上的好根本没人稀罕。”


“有一天,他遇见了一个小少年,那个小少年坏得流油,潇洒恣睢,任意妄为,不顾别人的看法,想如何就如何。年轻人想,啊,这个小少年的活法,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活法。”

“我同你说实话,这年轻人啊,小时候以为,自己还是个纯白无暇的干净人,于是一开始,觉得那个坏的流油的小少年,还挺吓人的。又可怕又不好相与,他还觉得有点烦那小少年呢。”

“奈何少年是个天才,他要拉拢,他要控制着少年只为他所用,不能转头依附金家别的人,这样年轻人,怎么确立在金家地位?”

“于是,年轻人就与小少年接触得越来越多。”

“接触得越多,操心就越多。操心越多,上心就越多……”


金光瑶顿了顿,咽下了一丝颤抖。


“薛公子,你可能体会,那年轻人其实非常喜欢小少年。他愿意对他好。因为他自己过得压抑,就喜欢看小少年过得畅快,少年痛快了,仿佛自己就痛快了一般;”

“他俩从一开始便是利益维系起的关系,两人都心知肚明。只不过年轻人自己后来,越来越一厢情愿,越看这少年越可爱,越欢喜罢了。少年眼高于顶,谁都看不上,那年轻人也没指望小少年和他交心,能控制着少年,忠心于他,不为其他人所用,威胁到他,便够了。”

“谁知年轻人有天惊喜地发现,那小少年虽不听话,又睚眦必报,难以捉摸,但却一定会护着对自己好的人。”


金光瑶似是想到什么,又咽了咽。


“说起来,那小少年对年轻人也很好。小少年的要求,年轻人有求必应;那年轻人受了委屈,小少年头一个出头。年轻人做得所有坏事,都有小少年参与,是他左膀右臂。”

“就因为这天才少年只跟着他,不认金光善,帮年轻人打稳了在金家的地位。之后,少年又帮他虐杀出生之地,帮他碎了聂明玦的魂魄,帮他镇压聂明玦怨气与尸身,帮他炼阴虎符,帮他杀金光善……”


金光瑶笑:“就算是惹麻烦,去屠了白雪观,也帮到了年轻人。白雪观热度未过,被年轻人不留情面地清理,帮年轻人树立了当仙督的威信。”

“说句实话呀,这叫年轻人如何能不喜欢这个孩子呢……”

“他有的是时候看少年……真的就像,看自己儿子一样……”


金光瑶扶着尸体的手,让不安分跃出来的眼泪晕在尸体掌心。


“谁会舍得害自己的孩子呢……我真的是无路可走,才……”

金光瑶对着尸体说:“我还记得你当日,替我欢喜。金光瑶当了仙督,你也称心如意。出城玩了一圈,晚上高高兴兴回来,阳光灿烂地,夜都被你照亮了。多可人疼。”

“我哄你吃了药,你这种警觉之人竟未发现端倪。可见你当时信我至此。”

“之后,看见周围要抓你那阵仗,还懵了一会子,你那小表情,又惊又怒又不解又委屈,好玩极了。被打得浑身血,就是晕不过去,死死瞪着我,誓要把我凌迟一遍。”

“你个傻孩子啊,那药是给你保元固本的,我何尝想过真的杀你……你昏了之后,我又给你喂了多少救命药,你知道不知道啊,薛公子……”

“不杀你,我如何能证明我与金光善不同,如何能获得人心,获得威信?不在百家面前展示一下你的尸身,我又如何能得信于他们,让他们相信我真的把你杀了?我也是迫不得已,我是真的迫不得已……”


金光瑶深喘几口气。


“我去向你求和时,你只骂我是为了阴虎符才留你一命。唉算了,你总是看不清,情这一字呢。”

“纵使和好了,你还愿再去栎阳,帮我再镇聂明玦尸身……可是你我,终是被这件事隔开了。”

“也许最伤人的不是恨,是无视。”

“你连恨都懒得恨我了,心神全被你那个玩具勾走了。”


金光瑶又笑了笑,笑得跟这具尸体一样丑。


“我早离了从前诸多不顺、万人轻贱的时光,身边,最不乏忠心的下属,亦不乏倾心待我的手下和朋友。”

“可说实话,回想起来,只有小少年是年轻人的知己,此生仅此一个,再不可求。”


“魏无羡……你回来就回来,到底为何突然要赖上我?”

金光瑶眯起眼,恨声冲尸体道:“我同你说什么了?我要你小心小心,能用阴虎符抢到聂明玦的尸体则抢,不能抢迅速逃走!”

“你不是最会隐藏吗,为何这么愚蠢!为了一个锁灵囊!一个破锁灵囊!你为何要为了他不自量力去跟蓝忘机打!你活该落得人神俱毁!!!死无全尸!!!”


金光瑶早将帽子摘下,如今他散乱着长发,被泪水粘在脸上,狼狈可怖,如鬼如魅。

他眉间一点血红灵动的朱砂,将双眼衬得更加空洞。


骂完痛快了几分,金光瑶用手去合薛洋的眼。却是无论如何都合不上。

金光瑶再也忍不住,伏在尸体身上,轻声啜泣。



苏涉再进来时,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。

尸体已经被擦拭得非常干净,换上了合身的金星雪浪袍,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纱。

敛芳尊跪在床前,细细擦着尸体指甲里的泥。


“宗主。”苏涉站定,开口。

“悯善,”金光瑶幽幽问道,“我刚救了孔皆文,他是不是欠我一条命?”

苏悯善从善如流:“那是自然,孔皆文和孔家上下为您赴汤蹈火都是应该的。”

“赴汤蹈火太过分了,”金光瑶握着尸体的手,道,“好欠好还,让他速速把命还给我便是了。”

苏涉愣了下:“这,您刚救了他,又让他死吗?这是为何?”

金光瑶平静道:“借他个地方,我要薛洋风风光光地下葬。”


“宗主,”苏涉顿了顿,“薛洋此人……您为何总如此袒护于他?”

“薛洋怎么?”

“薛洋……薛洋已是死罪,十恶不赦。我怕他会玷污了您。”

“死罪?”金光瑶轻笑了下,“这屋子里的三人,谁不是死罪呢?”

“他怎么能跟您比,他跟您没法比。”

“悯善,不要再说这种话,我与他,本就是一类人。”

苏涉本金光瑶口中寒意冰了一下,立刻道:“是,属下多嘴了。”

金光瑶又放柔声音,边擦着薛洋的手边说:“紧张什么,不妨事,他们都像你这么说。”

“不过呢,世人皆道薛洋死不足惜,我偏要让他风光下葬,还要助他顺利夺舍。”


“悯善,”金光瑶笑道,“我记得薛洋身边总戴着一个锁灵囊,你可知在哪里?”

苏涉道:“应是在晓星尘之友宋岚处。”

“宋岚,”金光瑶嚼了嚼这个名字,“好一段佳话啊。清风明月,傲雪凌霜。悯善,你派人跟着宋岚,将他身边那个锁灵囊偷梁换柱,你知道怎么做吧?”

“属下明白。”




七日之后,阴雨连绵。

孔家家主丧礼。


孔黄氏哭跪在灵前,成一个泪人。然而丈夫已死,女人当家,她还没有忘了礼数。

“仙督……”

“孔夫人快快请起,万万不要再多礼。在下的药没有起作用,已是无颜再见孔家众人。只是我必须来送皆文兄一程……”


孔黄氏收敛悲切,强打精神:“外子的病,我早有准备,没想到那时只是回光返照,仙督鼎力相助的恩情,孔家没齿难忘,仙督千万不要再说折煞妾身的话了。”


金光瑶与她互相搀扶,均知尽在不言中。

孔黄氏近距离观察着金光瑶,发现他的悲恸不似客气作假,内心感动不已,心道皆文能得一友若此,也不枉此生。



被她强迫不枉此生的孔皆文,在荒郊野岭胡乱埋着。

而搅荡世间的魔在孔皆文原本的位置躺着。


陪着他躺在棺材里的,还有他绝不放手的锁灵囊。


金光瑶矗立在雨中,摸着棺杶,留下了两行真心实意的眼泪。



【全文完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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