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糜

你为什么不先定义一下自己有没有脑子再定义什么是攻控?

《虚妄之地》陆

*原作向HE

[伍]

原本轻微平稳的呼吸声愈发混乱,伴随着喉间几声泄漏的低吟,眼前模糊光影逐渐变得清晰。

很长时间未体会过这种双眼再睁开后适应光线的感觉了。

 

朦胧间,他想起自己此时处境,立刻压低呼吸,慢慢挣扎着清醒过来。

 

他默默趴着,四下观察。

 

此处已不再是他昨日昏迷前的义庄,身旁也感受不到人的气息,可他依旧不敢轻举妄动。

四周黑得离奇,更有种莫名的虚空感,看不到地面,他不知自己趴在哪里,也不知道前方哪一处就是断崖。若往前走走,说不定就会一脚踩空、坠入万丈深渊。

他踩空过,毫无防备,一瞬间心脏几乎被扯出来,毛骨悚然,不会想再经历一次。

 

那个人是又将自己关到哪里了吗?他抬了抬手,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。

这里太黑了,没有一丝光,除了他自己。

虽然微弱,他的身体却在淡淡发亮,如同幽幽鬼火。

 

纵使明知亲身经历着无比诡异之事,早有准备,但此情此景,依旧让他头更加痛。

他暂时放下其他,先解决最疑惑的事:于是他抬手,摸上了自己的眼睛。

 

白布依旧在脸上系得紧,裹着他的双瞳。他将布解了下来,手指强作镇定地拨开眼睑、探入了眼眶中。

那里依旧是两处空洞。

 

他拿出手指,用掌心盖住眼眶,静静思索。确认自己果然还是没有眼珠后,便更加觉得匪夷所思。

没有眼珠,到底是怎么看得见的呢?

如果能看见,那一定是有眼珠的啊。

 

这么想着,掌心突然就有了浅浅的压迫感,这感觉让他惊得全身一抖,拿开掌心,再用手指探上去,方才还往里凹的眼眶,此时鼓鼓的,凸了起来。

 

他愣愣地放下手,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:这个地方,以及他这个人,都并不在人间。

而能发光的自己,极大可能只是一缕幽魂罢了。

 

但若如此,昨日种种到底是如何发生的?自己一个魂魄,是怎么接触到那个人的?如何真实得把自己都骗过,让他以为自己真的起来了?

他心绪纷扰,但无从解答,只能暂时压下疑惑,先探查此方境地。他费力地站起来,依旧像昨日一样感到阵阵头晕,缓过来后,他慢慢向前走着。

 

这是一方他无法解释的所在。

只有黑暗,无穷无尽,却并不单调,其中夹杂着混乱和动荡。与他此时心境,一模一样。

他走了许久,走到身体发虚,头疼欲裂,都找寻不到出路。

越走,越觉得自己只身一人,行走在洪荒宇宙间,旁边一片虚无,唯余他孑然于世。

孤独感,压迫得他窒息。

 

他停下了脚步。

 

为何要一直走下去?有什么可探查的?待在一片虚无中,与待在人间,又有什么区别?

有眼睛了又怎么样,看到得依旧是一片黑暗。

搞清了自己的处境又如何,永远也搞不清自己存在的意义。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,为何还防着自己踩空,若能直接坠落着堙没,远比现在好多了。

 

他垂着眼,使劲攥了攥手。

右手手心传来阵阵刺痛,他低下头,摊开右掌看了看:这里怎么会有伤口?他完全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受得伤了。

 

“好!我闭嘴!”突然,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裂开来,“你不相信的话,就跟你身后那只对对招,让他告诉你,我有没有骗你!”

 

他不觉地捂住耳朵,想去阻止这个声音带来的回忆汹涌。可刻入骨髓的情景历历在目,就算是魂飞魄散过一次,显然也没能让他忘掉。

 

他又听见自己的声音:“……子琛……”

不……宋道长说过从此不必再相见,不可以再叫得这么亲近了……

他马上改口:“……宋道长……宋道长……是你吗……”

 

原来自己的手,就是这时摸上拂雪,割裂了掌心。

拂雪剑刃在他手上割破的痕迹,狰狞丑陋,残留在身体上,此时依旧隐隐作痛。因为他当初,没有时间留给这处伤口去愈合。

这伤只能永远横亘在眼前。

 

“需不需要我再告诉你,你昨天杀的那具走尸,是谁啊?”

 

他慢慢屈下身,蹲在地上,抱住了自己的膝盖。

 

“怎么啦!两个好朋友见面,感动得都哭了!你们要不要抱在一起啊!”

那个人看好戏的声音那么大,大到他想不去回忆都不行,大到震耳欲聋,那语调里面得胜的狂喜,把他震得体无完肤。

 

 

“救世!真是笑死我了,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!”

 

“你一事无成,你一败涂地,你咎由自取,你自找的!”

 

虚无中,除了黑暗和他,还有控制不住的哭声。

 

他双臂抱在膝上,咬着手指,面色惨白,只有双眼是红的。

从前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哭。可现在除了哭,什么都做不了。

那时还可以死,现在连死都做不到。

 

那个人说得一点没错,自己真是一事无成,无药可救。

 

眼泪大滴大滴打着手背,打在他咬出的血痕上。咬得那么狠,还是压不住哭声。他那双眼能回来,仿佛只是为了回来流泪。

什么邪不胜正,什么恶有恶报,不可能的,如果恶有恶报,为什么自己拿他毫无办法。

他认输了,服得五体投地,那个人真厉害。自己就算逃离了人间,又被逮了回来。

就因为那个人觉得好玩。

 

就因为薛洋觉得好玩。

 

曾经将最珍贵的东西拱手奉上,却原来他眼里珍贵的东西是薛洋心里无聊时消遣的卑贱玩具。等这个玩具碎掉了,又想玩了,于是非要把玩具拼起来。

是因为不甘心吗?

在薛洋心里,只有他自己才有资格摔碎玩具,他没能亲手杀掉自己,一定很不甘心吧。

 

 

“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非要把你做成凶尸吗?我恨你吗?你确实招人恨,不过我也没那么在乎你吧。其实我非要你回来,主要还是因为你玩儿起来还挺爽的。”

他猛地抱住头,把脸埋进了衣服里。

 

身旁压迫的黑扔源源不断向他侵袭。他不知道之后会如何,一想到要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中永远待下去,他便感到莫大的恐慌。

这里什么都没有,只有他一个人,他只能不断地回忆。若是这样,他承认已经没出息了,他很怕,怕到想死。

 

他是不是真的大错特错,要受到这种无尽的惩罚?

求求你们了,谁能救救我……

 

 

 

就在他几乎喘不过气时,他突然感觉有光线照在身上。

晓星尘将脸抬了起来,眼前虚无像是被撕裂一般,被一道亮光划破了这片黑暗。

 

-[柒]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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