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为什么不先定义一下自己有没有脑子再定义什么是攻控？
《九十八度冰》-11[哨向]
“哎呦！”媒介人一宿疲惫全被薛洋吓了个精光，他抱着脑袋，颤抖地缩到了桌子下。
昨夜加个班，这人打劫一样冲进来，让他调取资料，再做适配测试。一开始他被来人的阵仗吓了一跳，可一夜过去没什么危险，他已经不担心了，心放到了肚子里。
谁能想到，自己太天真了。他现在比害怕更甚，感到一种凉入骨髓的恐惧。眼前这个人是个神经病，无端开始走火入魔，与其说是人，不如说是饿极了的野兽，会吃人的。
媒介人看着薛洋乒乒乓乓叮零桄榔，把设备仪器砸了个稀巴烂，浑身哆嗦，生怕他砸完了设备还不尽兴，就过来砸自己。
薛洋手里提着椅子，一下一下，大力击打着眼前的所有东西。他双眸放光，血脉喷张，蓬勃的肌肉因高昂的情绪聚拢，几欲冲破衣服，将自己的亢奋暴露出来。
刺耳的警报“铃铃铃”地响个不停，走廊上有了动静，是保安队过来了。
“喂！住手！你干什么！”这三个保安是个五感未曾全部觉醒的人，这样觉醒了一些感官却成为不了哨兵的人叫做守卫。守卫们一进门，就被眼前哨兵的威慑力震慑得颤了颤肝胆。他们有自知之明，在这种力量面前，他们上去无异于当炮灰。
守卫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呼叫机，请求支援。
然而没想到，这发疯的哨兵在长舒一口气后，放下凳子，舒舒服服地坐到了上面。
薛洋发泄完了，每个毛孔都感叹着舒畅。他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，仰头坐在凳子上，在满室狼藉里，哼起了歌。
“对了，”他冲着门口支援过来的十几个人笑眯眯地说，“帮我倒杯水，渴了。”
十几个人面面相觑，最后一齐看向这个神经病。
神经病懒懒地说：“喝完水就跟你们走，没水喝我就继续，怎么样，嗯哼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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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洋表面上待得那个人才计划组，因为金光瑶的升职换了组长。这组长早看不惯薛洋，这事儿就没管。等金光瑶这个大忙人知道后，薛洋的打砸事件已经闹得人尽皆知。
金光瑶想瞒天过海的直接提人是绝对没可能了，有金光瑶在薛洋不可能被开，可金光瑶也不能刚上任就因为这点小事惹别人闲话，所以薛洋这次的处分是给定了。
金光瑶被烦得都想念佛号了，不想见他，就吩咐让手下去保释。
等把人接回来，金光瑶默默对自己说“孩子需要教育孩子需要教育孩子需要教育”，这才去看薛洋。
一进门，“孩子”还是那副老子谁都看不上眼天大地大不如老子JB事儿大的欠揍模样。
金光瑶叹气，问：“有研究说呢，一个习惯养成就需要21天。咱俩打个商量吧，你试试21天不找事儿，好不好？”
薛洋吊儿郎当地闭着眼，手上却飞速地转着折叠军刀：“有什么奖励啊？”
金光瑶问：“你要什么奖励？”
薛洋睁开眼，甜腻腻地笑：“人家要个白鲸向导吗。”
金光瑶也笑：“好，好~你不惹事我就去当你助攻，行吧？”
他还没说完，就被一张纸拍了脸。
金光瑶拿起来看了看，“适配度85；适配哨兵：蓝忘机；适配向导：晓星尘”。他立刻扭头看向薛洋，脑筋飞快地转了转。
薛洋声音在笑，眼神却冰冷：“你这助攻当得好啊，你可真是蓝曦臣的好弟弟。”
金光瑶双眸无辜：“我不是都和你发过誓了吗，你怎么到这时还不相信我。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。蓝曦臣把蓝忘机放到人家晓向导那里，他就可能早做了这个测试，也不是我逼他做的呀。”
薛洋笑：“告诉金光善，让他撮合蓝家和晓星尘，自然也不是你逼着做的。”
金光瑶皱眉：“又阴谋论了，我父亲位高权重，让他去撮合这点小事儿？我找骂啊？”
“嗨呦，真谦虚。算了吧，你的脑筋，我还是服的，”薛洋继续笑，“小事不小事，你这么走一步看百步的人，怎么可能觉得他是小事呢？让蓝家使劲淘宝，控制住晓星尘、甚至他身后的格式塔，你再控制蓝家。晓星尘做大了，向着你们，你们就能利用他造势；不向着你们，就可以拿蓝家压他。算盘打得多好，蓝昭君联姻晓匈奴，这可是功在当下、利在金家的和亲啊。”
金光瑶无奈摇头，轻声哄道：“洋洋，我知道你气不过，但别冲我撒，我一直是向着你的，你闹事我没事，但你这样指责我，未免让人寒心了吧？”
“你别TM恶心我了！”薛洋突然爆发，冲金光瑶吼，“别TM！一直！装着！为我好！你就直接说你TM从来只顾着你自己，我还不那么想吐！”
金光瑶心中涌现出无数辩论对策，各项专有名词纷至沓来，最终出现在他眼前的是：感情牌。
“你……”他满脸委屈，语调示弱，眼神难过，“就为了一个认识了几个月的人，和我吵成这样？”
“那蓝忘机又是什么东西！能让你为了他抢我东西？！”
“我为他什么了？我不知道他做了测试，我也没有你说得那么步步为营！晓星尘现在除了名气还有什么？我要是哪个有名气的都控制一下，那我干脆去开娱乐公司当老总好了啊，”金光瑶放软语调，“我是说过怕你暴露让你不要找组外向导，可你也知道，我很相信你，你要非要做什么，我哪次不是支持的吗？洋洋，我为了你肯定不会向着外人的。”
“外人，”薛洋又笑，“除了你自己，还有谁是你的‘内人’。按排名算，我连你二哥哥家的木头人都比不上，蓝忘机在你眼里是红木紫檀木，老子在你眼里就是给你掏粪的木扫帚！”
他猛地把军刀甩了出去，那把刀深深地插进墙面：“我那时候居然还觉得我对你是特殊的，呵呵。你只想控制你身边的一切，只想TM控制我。我TM也会中你的怀柔政策，您牛逼。”
金光瑶不可置信地笑了出来：“难道不是吗？我对你怎么样你一点都感受不到？能说出来我只想控制你这种话？洋洋，我从来没指望过你会有感恩之心，但这句话应该我问吧，我那时候居然还觉得我对你是特殊的！”
“啧啧，又是这幅愿意为我两肋插刀的嘴脸！”薛洋说，“我算看清你了，你不仅不会为我两肋插刀！你TM还随时准备着捅我一刀！”
金光瑶苦笑摆手：“我不想和你吵架，你说得这些简直是胡话。鬼道实验是不是影响你了？你冷静一下，我让人给你做身体检查。”
“你好担心我啊？”薛洋直直地看着他，“要不是我有证据，我都看不出来你在撒谎。”
“……你又有我什么证据了？”
薛洋笑得诡异：“紧张啦？放松点，我手上你的证据还不是一大把，我自己就是你的证据呀，我拿到证据没用呀~下次小心隔墙有耳就行了，在家的时候也不能掉以轻心吗。毕竟金子轩是死了，可那栋房子还不是你的呢。”
金光瑶平静地看着他：“你没那份儿心，专门在我家按个线人监视我，那我猜猜，是小羽告诉你的。”
薛洋与他对视：“你承认了？”
“他两三句话，就让咱俩内部分裂，我怎么没想到，莫玄羽倒是成长了，”金光瑶冷道，“是我把你带离那个老鼠窝，费尽心思说服金光善留下你给你学习机会，你才能接管实验室。我认识你十年，几乎每件事我都要替你操心。你现在，因为别人两句话，因为外人一件事，你……”
“你又跟我玩儿感情牌，”薛洋舔着虎牙，翘起了腿，“算了吧，你就算猫教老虎留一手，老子也快学会爬树了。别把你那套用我身上。我为你杀那么多人，是我欠你还是你欠我，你比我更清楚。说开了就别装了。从这件事儿我看出来了，我得做好和你决一死战的准备呀~等你杀我的时候，你要不够狠，我是不会为你叫好的。”
没人说话，整个静音室只有白噪音的空灵声。原本该起到安抚作用，此时却只有压抑。
停了很久，金光瑶才眯眼笑了起来：“有一点你说对了，我确实总想杀了你。”
“嘶嘶”的吐信音响了起来，恨生在金光瑶腰间露出头，在他身躯上滑动游走着。薛洋眼神彻底冷了下来，冒着寒气吐着坚冰，降灾跃上薛洋肩头，时刻警惕着，蓄势待发。
金光瑶向来是随和有礼的，仿佛其心境始终处于无风时的水面那样平静无波，感染着别人也平和。而此时他压抑着什么，气势咄咄逼人。
“但是，我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，”他向前走着，走到薛洋面前，“唯一一个，不管你出了什么事也要想方设法把你救回来的人。”
他眯起眼睛：“那位小白鲸能吗？他要是知道了你是杀人犯，会救你？！只有我！”
金光瑶难得地发了怒：“这个世界上有且只有我一个人，能在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之后还真心实意对你好！控制你？我为什么不去控制别人？！我管莫玄羽苏涉他们跟谁谈恋爱吗！他们要是暴露了我直接杀了就好了！我拦着你和他交往是为了什么！就为了收服他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？我告诉你，现在他还配不上我另眼相看呢！”
金光瑶直勾勾地盯着薛洋：“我真是做错了，我错在高估了你，以为你真是个天才，不会为了这种低级的风花雪月上心。谁能想到你不仅上心还跟个痴男怨女一样要死要活，难看得我都要吐了！我把你看那么高，把你当我左膀右臂，你居然为了这点小事说我不在乎你？我从来不指望你有良心，但你至少有点智商！”
“你又要我把什么都给你，又不让我管你。我不管你！等你被你那位君子向导送进监狱！还是只有我会管你！”
薛洋抱臂盯着前面，面庞线条冷硬，目光如刀，却不知道看着什么。
眼前明明只有空气。
降灾舔了舔毛，缩回了他的身体里。
恨生还在滑动，慢慢滑回了金光瑶的袖子里。
金光瑶叹气：“行了，我说重了，你这个年纪，需要向导最正常不过了，我给你道歉。”
薛洋不说话。
“还气啊，”金光瑶坐到他身边，“我愿意还是不愿意，本来就影响不了你俩的关系。我又没有掏出五百万告诉晓星尘说，你，拿着钱，离开我儿子。我说了吗？”
薛洋没忍住笑了一下。
金光瑶呼噜了一下他的脑袋：“所以吗，你俩能不能成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。你在这里撒什么气。你早点搞定晓向导，什么蓝忘机红忘机粉红忘机花忘机，谁都干涉不了了啊。塔本来就要注意形象，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，难道金光善可以压着晓向导脑袋让他跟别人拜堂？”
薛洋慢慢抬起眼皮：“这谁能保证呢？说不定他就有这个本事呢。”
金光瑶说：“我保证行了吧。我要是真想控制晓星尘，你是最佳人选。只要你能保守住你的秘密，我现在倾尽全力支持你，好吗？”
薛洋冷笑：“我不喜欢靠别人，我喜欢靠自己。”
金光瑶皱眉：“……你又要干嘛？”
薛洋伸出手指比了个二，又比了个一：“二十一天不惹祸，养成习惯。”
金光瑶审视着他，耐心说：“你想干什么给我说，我还能给你参谋，别自己闹事。”
“我不闹事啊，二十一天不闹事，你说得吗~”薛洋枕着手靠上墙，“我马上就要停职查看了，能闹什么事。我就想好好，好好，待二十一天。”
“但我有个条件，”他说，“我要去地下实验室待着，和温宁待在一起。”
金光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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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呃……”晓星尘浑身脱力，浅海的海水再一次濒临枯竭。
神游状态下的蓝忘机，陷入自己的精神图景，对他的精神力无比排斥，他的安抚如杯水车薪，根本不起作用。
晓星尘心里十分不忍，又十分庆幸。不忍的是这个哨兵的精神图景，看起来紊乱血腥，他这能共情其肝肠寸断的痛苦。庆幸的是这里是无人区，若是蓝忘机在有人的地方造成破坏，他醒过来一定会自责吧。
亲属间的适配度会高于陌生人，晓星尘分出精力联系着蓝曦臣，却被告知蓝曦臣已经感受到了蓝忘机的异常，正在往这里赶。
晓星尘心中稍稍有了着落，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分心。
蓝忘机衣服上的血……
薛洋受伤的左臂……
这两件事太巧了，巧到他根本无法找借口忽略。
阿洋和小蓝先生发生什么大矛盾了吗，为什么要、要让小蓝先生神游，矛盾这么深吗？
不，阿洋没有故意让小蓝先生神游，我这不是感受到了吗，我出来时，阿洋只是象征性地拦了几句，又没有一定不要我来。所以他是知道我可以把小蓝先生带回来的。
对，阿洋只是傲娇而已，他还是确定小蓝先生会被救的。
所以只是，有点矛盾而已。
晓星尘边见缝插针地输入精神力安抚，边不停地想着这些，自己都没注意到他一直在给薛洋找借口。
他这次有些玩过头了，晓星尘满头汗地想，他没想到，我安抚不了小蓝先生。哎！阿洋，我下次一定要好好和他谈一谈。他年纪太小，做事没轻重。有什么矛盾也不能，也不能打到对方神游啊。
在他心里，估计他的阿洋哪里都厉害，都能打得蓝忘机这种离黑暗哨兵一步之遥的哨兵，进入神游。
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，他发现，蓝忘机的精神图景，在自我修复。
“他在自己控制！”晓星尘无不惊讶地想，“神游中的哨兵居然可以自我控制？这……”
他在控制，原来如此，他知道自己无法不去破坏，专门选了树林里的无人区。他还有意识，他在试图把自己拉回来！
好强。
晓星尘立刻在蓝忘机的图景中找有序的线索，顺着那些理智灌入精神力，帮助蓝忘机疏通。
不多时，一股强大的深海压迫感扑面而来，近乎干涸的晓星尘被卷入浪花之中。
“呼——”
停滞中，气泡像珍珠般从口中流泻而出，向上奔腾。
美如人鱼。
他在水里睁开眼，看见了蓝曦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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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忘机最终昏了过去。
在他自己的控制下，破坏与自残结束了，可神游还没有结束。
医疗队动作迅速地把他拉上救护车。蓝曦臣神色十分焦灼，透着不安和压抑不住的慌乱。晓星尘只好安慰。
“你不知道，”蓝曦臣说，“就怕跟两年前一样。昏迷两年能醒，是上帝眷顾，那这次呢……”
晓星尘听得手脚冰凉，心脏一直在颤抖。
薛洋闯了多大的祸啊。
晓星尘嘴唇更白了。
他问医生蓝忘机的情况，医生只能说不好说，要具体检查。
他觉得自己急得发热，像蒸笼里的包子；又急得发冷，像被太平间的尸体压着不能跑。
“星尘。”
晓星尘攥紧了拳头。该来的一定会来，蓝曦臣果然开口问了。
“他到底怎么回事，为什么会突然神游？”
晓星尘的嘴唇如此病态，他沉声说：“我不能确定。”
“你有什么线索，只要有线索都可以说，”向来温文尔雅的蓝曦臣语调带上了急躁，“很为难吗？”
晓星尘闭了闭眼睛，正要开口，突然，车内被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瞬间填满。
蓝曦臣瞪大眼睛：“快停车！”
他话音刚落，司机还来不及将刹车踩到底，这股力量就震碎了车窗，车顶、车身，像被什么挤压着一样，往外激凸变形。
“开门！快！”蓝曦臣二话不说，狠狠一推，把蓝忘机的担架推到了车外。
下一秒，车外担架上的精神力就将整辆车掀翻了。
晓星尘护着女护士，被压在最底下，等他出来时，他被眼前的情景震得张了张嘴。
“忘机……”刚才还不安的蓝曦臣，此时语调里竟有种兴奋。
